經過混亂的早晨，我們總算勉強在鐘響完最後一聲前滑進教室。
也許是我們太晚到的緣故，教室裡幾乎沒有空位，搜尋了一陣，我才終於找到兩個還沒被人坐走的位子。
「你坐這裡吧。」我指著鄰近的空位說，並打算提著書包繞到後方的另一個位子去。
然而，才剛抬起腳，我的袖子卻忽地被拽住。
「怎麼了？」我一臉疑惑地看向秋桐。
「你不坐我旁邊？」他挑眉，問。
「啊？你旁邊的位子不是都有人了嗎？」我真是搞不懂這傢伙在想什麼，「我要坐那。喏，那裡還是空的。」
聞言，他不悅地皺起眉，以不太高興的口吻說：「不准。」
「……啊？什麼？」我有聽錯嗎？
見到我一臉茫然，他扯住我袖子的力氣又加重了幾分，「我說，不、准。」
好，看來我的聽力的確沒問題。
我硬是將手抽回來，抬腳就走，不打算繼續跟他耗下去。
「喂！穆凡！」
誰要理你啊？上課鐘早就響完了，老師隨時都會進來，我可不想一開學就給老師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。
刷地一聲，他自位上站起。
「站住！」他大吼了一聲。
這一吼，聽到的可不只有我而已了，全班幾十雙眼睛頓時愕然地瞪著我們兩瞧。
被盯著看的我渾身不自在，一把火也跟著竄了上來，「你吼什麼？沒位子就是沒位子，難道你要我坐地板不成？！」
「坐哪都隨你，反正就是不准離我太遠！」
「一個教室長寬也沒幾公尺，你也太小題大作了！」
「超過一公尺就算遠！」
「神經病！無理取鬧！」
「這個……」這時，被夾在我們之間的男同學吶吶地開口，「我、我可以換位子。」
「不用！」
「好！」
我們兩個同時大喝道，但卻是完全相反的指令，這一喊，讓氣氛更為惡劣，彼此都要把對方給瞪穿了！
那位男同學換也不是，不換也不是，尷尬地不知道該如何是好。
叩、叩。
突然，清脆的敲門聲自前方傳來。
一位穿著黑長褲、白襯衫的年輕男子倚在門邊，饒富興味地看著我們，臉上掛著淺淺的弧。
這男人怎麼沒穿制服……
然而，下一秒，我立刻意識到眼前這年輕男子是誰。
因為他捧著的，是上頭標有「教師用」的課本。
「老、老師好！」我趕緊立正站好，打招呼。
秋桐似乎還沒反應過來，他揚眉，直直地看著老師，眼底閃著……不屑？！
「喂！他是老師，你至少裝得尊敬一點吧？」我以手肘用力頂他一下，以氣音說道。
周遭的學生噗哧一聲，差點笑了出來，我這才發現自己的氣音似乎有點大聲。
「老師？」秋桐瞇起了眼，仍舊沒有要表示一點禮貌。
「兩位同學，上課時間請回座位上好嗎？」男子對於秋桐不友善的眼神不以為意，他溫柔地笑了笑，慢慢地走到台上。
臉頰一熱，我難為情地低下頭，趕緊朝後方的位子走去。
「……喂！穆凡！」
他想抓住我，但我的動作比他更快，手一抽，讓他撲了個空。
開什麼玩笑？老師都進來了，怎麼可能還繼續跟他拉拉扯扯！
「同學，請問還有什麼問題嗎？」老師問著仍站著的秋桐，依舊滿臉笑容。
秋桐不滿地看了他一眼，心頭一跳，有那麼一瞬間，我還以為他就要對老師拳腳相向。
幸好，後來證明是我多想了。
他僅是皺緊了眉，拉開椅子，安分地坐回位上。
但總覺得，他那雙潤金色的眼裡，透露出某項訊息……
奇怪的是，為什麼我會有這想法？
這並非直覺，而是在與某樣刺激連結後而獲得的訊息。
正當我在思索的同時，講台上的老師輕聲地開口了。
「各位，我是你們未來三年的導師，敝姓孟，名狄。請多多指教。」他笑得如同冬陽般和煦。
孟狄。
看來，未來的班導是個好好先生？
我不免鬆了口氣。
「為了更加了解大家，請每個人輪流坐個自我介紹吧？」他說，接著頭轉向了我，「那就從剛剛那兩位站著的人開始。」
老師那一雙眼一瞬也不瞬地盯著我瞧。
咦？我、我嗎？
眼睛咕嚕地轉了一圈，發現大家都在看我，我也只好陪著笑臉站起身。
「呃……大家好，我叫穆凡。人跟名字一樣平『凡』。」說完，我趕緊又縮回位上。
我一向不善與人交際，在公開場合講話更是讓我緊張得要命。
老師輕笑了下，滿意地點點頭，「實在很簡潔扼要呢！」他笑了笑，其他人也跟著輕笑出聲，「那另一位同學呢？」他轉而看向另一人。
秋桐直勾勾地盯著他。
總覺得，氣氛有些不大對勁？
……是錯覺嗎？
「簡單的做個自我介紹就行了。」老師說。
秋桐站了起來。
啟唇，輕聲說出自己的名……「秋霖。」
秋……霖？
等、等等？你的名字不是這個吧？喂！
我瞪大眼，看著那說謊臉不紅氣不喘的傢伙，震驚得無法言語。
「很高興認識大家。」他嘴上說是這麼說，但表情卻十分不甘願。
就在這時，原本看著秋桐的老師，忽然將目光移轉至我身上。
一陣惡寒，不明所以地。
我緊張地吞了口口水。
待續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