|試閱| 《人魚之靈》Chapter2

《第二片魚鱗:背叛》

  除了掌管航行的人員外,幾乎整艘船的海軍都集中到這個大廳來了。

  原本偌大的大廳頓時被人群擠得水洩不通。

  一洗昨日的歡樂,現在瀰漫在空氣中的,是幾乎要使人窒息的沉重氣氛。
  沒有人敢吭一聲,也沒人有膽子移動腳步,所有人都安靜且直挺挺地站在原地,只有我所派遣的下屬在隊伍間穿梭。

  「如何?有任何線索嗎?」當我看見某位海軍朝站在最前方的我走來時,我如此問道。

  「報告,沒有。」他簡潔有力地答道。

  心往下一沉,這回答我已經在今早聽了上千次了。

  「知道了,你回小隊裡去吧。」我下令道。

  「是。」

  今日天未亮之際,我便接到了艦長傳喚我的指示,逼得我不得不從睡夢中醒來。

  以前艦隊比較不穩定時,在半夜被挖起來是常有的事,但隨著勢力逐漸鞏固下來後,這樣的情形就不再三天兩頭地發生了。


  沒想到今天又……

  在接受那叫堤蘿依的人魚折騰後,我不但沒能好好休息,還得強忍著睡意來處理緊急狀況。

  沒有良好睡眠品質的後果,就是我眼下的這兩輪咖啡色的黑眼圈。

  「哈……」我邊打著呵欠,邊在手中的名單上作註記。

  昨晚在慶祝晚宴結束之後,有人偷偷闖進了艦長的辦公室。

  雖說在檢查之後,發現沒有任何物品遺失的跡象,但整間辦公室已被翻箱倒櫃一番,就連放有機密文件的櫃子都被撬了開來。

  很明顯地,那闖入的人不論有什麼目的,都抱有著不良的意圖。

  那晚,在辦公室的犯人一聽到腳步聲,便以俐落的身手跳出窗外,追上去往窗外一看時,早已不見他的人影了。

  犯人逃走了。

  只要一天沒有逮到犯人,這艘船就無法遠離遭背叛的威脅。

  「會不會是島上的居民?」那時我這樣問著艦長。

  「不可能的。」他以堅決的語氣反駁了我,「目擊者說,那人穿著海軍的制服。」

  海軍的制服……

  也就是說,有嫌疑的人只可能是船上人。

  因此我奉命在最短的時間內,將犯人的身分調查出。

  那晚辦公室內並沒有開燈,因此除了那套月光所映照出的潔白制服外,其他相關的訊息都成了難解的謎題。

  既然沒有任何其他的線索,只好以最費時且最沒效率的方法開始查起了。

  我集合了所有人,試圖利用詢問不在場證明和找尋其他證人縮小範圍。

  但就如我所擔心的一樣,目前仍舊一籌莫展。

  「嚴夙。」一聲極具威嚴的低沉嗓音打斷了我的思緒。

  聞聲,我才回過神,趕忙行了個禮,「早安,艦長。」

  一個身形高大且精壯的中年男子佇立在我的眼前,即便他那墨綠色的短髮摻雜了些許灰白髮絲,仍不減他那不怒而威的霸氣。

  「調查進行的順利嗎?」他問。

  「很抱歉,目前沒有任何結果。」我低下頭,歉疚地說著。

  「這樣啊。」他摸了摸下巴,指頭在短短的鬍鬚上來回摩擦著,彷彿在思索著什麼似的,「看來,是一隻不好對付的老鼠呢!」

  背脊忽地竄上了一股涼意。

  艦長眼中那一閃而過的殘酷,就連我都感到有些發毛。

  「全員注意!」他忽然轉過身,對在場的所有海軍大聲喝道:「是哪個傢伙在昨晚偷進我辦公室的?!」

  全場鴉雀無聲。

當艦長那冷冷的目光掃視而過時,他們甚至嚇得不敢呼吸。

  「自首者得以減輕處分!」艦長再度開口吼道。

  回應他的仍舊是一片死寂。

  我吞了口口水,明白身旁那越發急促的呼吸聲,代表艦長的忍耐已經快到達極限了。

  「噗哧!」

  就在這時,人群中竟爆出了一聲刺耳的輕笑!

  是誰?在這緊張的時刻,誰敢這樣放肆?

  大家紛紛往聲音的發原處看去。

  「……克勒斯?」我錯愕地望著那留有一頭顯眼橘髮的男子。

  他毫不在乎地離開行伍,頂著眾人的目光,徐步地向站在最前方的我們走來。

  最後,他在我跟前的五步之處停下。

  「艦長,『那個傢伙』不就在您身邊嗎?」邊說,他邊揚起了個嘲諷的笑,手指也跟著順勢往前比——

  一股特殊的淡淡菸草味,順著空氣,傳了過來。

  那是我所熟悉的他,所慣抽的菸。

  從他的面容深刻地烙在我腦中時,他便是抽著有著那獨特氣味的菸。

  「克勒斯……」我的聲音在發顫,因為那隻手……

——比向了我。
  「抱歉,嚴夙,我真的無法再掩護你了。」他歉然地對我笑著說,眼底的神色陌生的讓我無法直視。

  眾人全都倒抽了一口氣,好似在訝異我竟能演出一場無懈可擊的好戲。

  幾千道灼人的目光全都向我投來。

  艦長則是滿臉的不敢置信。

  「為什麼……」誣賴我?

  我現在連一句話都講不完整。

  克勒斯將手放下,轉而插在口袋裡,「除了艦長之外,唯一擁有鑰匙的,不正是你——『艦長的右手』嗎?」

  我啞口無言。

  為了工作需要,艦長的確給了我一把備份鑰匙。

  「而且,慶祝晚宴的時候,你中途離席了吧?之後你也沒再回來。」他笑笑地說著,「擁有鑰匙、晚會突然離開、熟悉船上所有暗門和房間的你,無疑是全場最可疑的人。」

  語畢,全場嘩然。

  「等等,我之所以離開是因為——」然而,話說到一半的我卻突然住嘴。

  不能說。

  我不能說出堤蘿依的存在。

  相不相信倒是其次,要是海軍為了私欲而競相向她求取鱗片……

 

  『鱗片無法再生的我們,在最後一片魚鱗被剝下後,就會跟著死亡。』

 

  絕對不能說!

  雙拳緊握的我,感到了指甲掐進肉裡的痛楚。

  「因為什麼?如果真不要讓大家誤會,就當著我們的面澄清啊!」克勒斯慫恿著我,臉上掛著的笑容好似在挑釁著我,「要是你不說,就等於是默認了。」

  默認……?

  我苦笑了下。

  這果然是我所認識的克勒斯。

  那個既聰明,且善於充分觀察周遭情況的橘髮少年。

  艦隊裡出現了叛徒。

  一隻小小的蝴蝶只要拍動翅膀,也能讓遙遠的彼端刮起龍捲風;叛徒出現的消息一旦擴散,那絕對會帶來一連串可怕的影響。

  人心惶惶,彼此之間的信任全數瓦解,每個人都在心裡臆測誰是想要反叛的那個人。

  為什麼反叛?為了錢、為了權力,還是……

  是一人的主意還是多人的策劃?反叛後是否有好處可拿?是當守衛的一方有利,還是投靠敵營聰明?

  諸如此類的疑問也將一一浮現。

  與其說「找出」犯人,不如說,是想「知道」誰是犯人。

  這時候最需要的,就是一個願意出來頂罪的代罪羔羊。

  「不打算解釋嗎?」克勒斯往我這逼近了一步。

  「……」

  是啊,只要說出來,大家對我的誤解就解開了。

  只要說出來……

  「嚴夙,真的是你做的嗎?」艦長見到我這吞吞吐吐的模樣,也開始心生懷疑了。

  「我——」

只要說出來就行了!反正堤蘿依與我僅僅有過幾面之緣,連朋友都稱不上。

  她會遭受什麼樣的對待,根本就與我無關!

 

  『我相信,寧可弄濕自己的肩膀,也要替我撐傘的你,絕對不是那樣的人。』

 

  「抱歉,恕我……無可奉告。」最後,我在幾千人的注視下,如此回答。

  我忘了我是怎麼離開大廳的。

  忘了海軍們的竊竊私語、忘了如火般責備的眼神、忘了艦長因憤怒而漲紅的臉……也忘了克勒斯漸行漸遠的背影。

  我以為我在船上尋得了朋友。

  但原來,我對那人而言,只是棵攀上後得以抵達高處的大樹。

  夜深了,甲板上只剩下我一人,和數瓶空了的酒瓶。

  酒精的熱度自胸口傳來,但卻無法麻痺我的腦。

  克勒斯望著我時那輕蔑的眼色,仍然在我腦中揮之不去,彷彿正大聲地嘲笑著我的愚蠢。

  酒不斷順著我的嘴角流下,使得我身上的白色制服染上了大片有如血漬一般的暗紅。

  「不要喝了。」倏地,我手上的酒瓶被奪走。

  「拿來,還給我。」我皺著眉說著,手往前一抓,想抓住瓶子,但卻撲了個空。

  「你喝太多了。」那人這樣說著,邊說邊在我旁邊坐了下來,「……唉,早跟你提醒過,那人不是什麼好貨了。」

  「嘖,是你啊!」難怪我總覺得他的金髮藍眼很眼熟,原來是那個在晚宴上令人火大的男人,「怎麼?你是來嘲笑我的嗎?」

  「我才沒那閒工夫。」他白了我一眼,接著咕嚕咕嚕地將從我那奪去的酒瓶往嘴裡灌。

  沒過幾分鐘,瓶中的酒就見底了。

  他率性地用袖子抹去了殘留於嘴角的酒漬,隨後才再度開口:「雖然不知道犯人是誰,但我不認為那事是你幹的。」

  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,「隨便相信我可以嗎?你對我的瞭解並不深吧?」

  「的確。」他點點頭,「但能做的出那種事的人,一定得既聰明又有勇氣。」

  他將手越過我的身體,很自動地拿了另一瓶酒,並以食指和中指的第二指節扭開上頭的軟木塞。

  接著,他轉頭看向我,以認真無比的表情對著我說:「很顯然的,你兩者都沒有。」

  「……」

  果然是個令人火大的傢伙。

 

****

 

  把地板用肥皂水潑濕後,接下來只要用布稍微擦過就行了。

  我用手將抹去臉上的汗後,便從地上站了起來。

  「修,能不能幫我把抹布丟過……呃!」

  噗通。

  金髮藍眼的男子和我一同望向蔚藍的海面。

  「喂,抹布掉進海裡了嗎?」我面無表情地問著。

  「是啊。」他以毫無起伏的語調回應著我。

  「那是第五條掉下去的抹布,倉庫已經沒有任何庫存了。」

  聞言,修立刻將臉轉向我,皺著眉,神情憤怒地大喊:「是啊!你究竟在搞什麼?!」

  「對不起,都是我的錯……等等,把抹布丟下去的不都是你嗎?!」反應性地道歉完後,發現不對勁的我才跟著吼了回去。

  這傢伙該不會是因為宿醉而導致今天精神狀況不佳吧?

  但他昨天不過喝了兩三瓶酒罷了,他的酒量應該不至於那麼差吧?

  就在我邊思考邊苦惱地望著不見蹤影的抹布時,站在我身旁的修竟突然一屁股地坐在階梯上,並以無奈且委屈的語氣說:「既然沒有打掃工具了,那也『只好』休息了。」

  我在一秒之間推翻他可能宿醉的想法。

  這人只是純粹地想偷懶而已。

  我嘆了一口氣,他任性妄為的程度和克勒斯真是有得比。

  將帽子拿下後,我也跟著坐了下來。

  「突然要你來做這種活,應該很不習慣吧?」才剛坐下,他便問了我這麼一句,「明明懷著滿腹的理想,卻得跟我一起在這打雜,辛苦了。」

  並非諷刺,他是打從心底地在關心我。

  他低沉且平穩的聲音就如同海浪聲一般,使人心情平靜,但卻也像海水一般摻著一絲藍色的憂鬱。

  「我倒覺得現在的我需要沉澱,暫時遠離那些人、那些事也好。」我聳聳肩,佯裝不在意地說著。

  不可能不在意的。

  有人說我幸運,犯了錯後只遭到被貶職的處分,但對我而言,這才是最難以忍受的煎熬。

  歸還備份鑰匙的當晚,我聽見了其他人的竊笑和耳語。

  「哈,今天之前還挺神氣的呢!」

  「哼哼,還不是狠狠摔了一跤?」

  「真是活該,做了這種事難怪連自己的朋友都看不下去,虧他還是執行長……」

  ……

  那隱含訕笑的眼神像鬼魅似地追逐著我,好似等著看受挫的我將會多麼落魄。

  我想反抗、想將那些指控一一反駁,但千言萬語卻總在最後一刻梗在喉頭。

  不能說。

  再怎麼樣,都不能把真相說出來!

  無法解釋的我,只得聽著那些不堪入耳的字句,保持沉默。

  而最諷刺的是,這有口難言的苦竟是昔日的好友送我的餞別禮。

  「你應該恨不得去揍那橘頭髮的一拳吧?」修以那藍色的眸淡淡地看著我。

  「對!」我實話實說。

修在聽到我這麼快速且果斷的回答後,忍不住噗哧一笑。

但我絕對下不了手,我在心底暗暗補充道。

看著修笑彎了的眼,我的嘴角也忍不住跟著上揚。

  比起被克勒斯背叛的原因,我更想知道,在全世界的人都唾棄我時,修卻願意向我伸出手的理由。

  不在意別人的閒言閒語,以輕鬆自在的姿態,與我站在同一陣線的理由。

  「喂喂,你們也偷懶太久了吧?」一聲朝氣十足的女聲猛然響起。

  是誰?

  我反應性地往左右兩邊看去,但除了刺眼的陽光外,我連半個影子都沒見到。

  「我突然想到我有事,先走了。」原本看起來懶洋洋的修竟一反方才的模樣,立刻從位上起身,長腿就要一跨,彷彿急著離開這裡。

  不料這時某個黑影竟從天而降,漂亮地在空中翻轉了三圈,並分毫不差地落在修的跟前!

  「真可惜,逃跑失敗了。」剛才的女聲再度出現,而且發出聲音的,正是前幾秒才出現在我們眼前的黑影!

  那做出有如馬戲團高難度連續動作的,竟然是個女人!

  「嘖,是我太大意了。」修不情願地嘀咕了句。

  「……」看來他剛剛是真的打算要逃跑。

  女人擁有一頭及胸的酒紅色的蓬鬆長髮,漂亮的瓜子臉上鑲著的是一雙比鷹還要銳利精明的棕色大眼,身上的襯衫隨意地在胸前打了個結,因而露出了那纖細的小蠻腰,黑色緊身褲更加突顯了那雙美腿的修長。

  簡而言之,是個不論在海上或陸上都會贏得許多目光和口哨聲的性感佳人。

  我邊納悶她是打哪出現的同時,邊抬起頭四處看,在我看到頭頂上的煙囪後,答案便跟著水落石出了。

  從那高度一躍而下……

  她真的不是特技演員嗎?我吞了口口水。

  「誰叫你這頭輕佻的金髮實在礙眼得可以呢?」女子伸手一把揪住修的領口,將臉湊近他髮稍,冷笑著說:「每日每夜我都想著要如何以千百種不同的方法,將你這頭髮一根根狠狠扯下。究竟是要將頭髮集結成束,以繩子綁在齒輪上一併扯下呢?還是以專去魚鱗的刀,連著頭皮一同削下呢?」她以那豐盈飽滿的唇,吐出這恐怖至極的話語。

  是個危險指數頗高的蛇蠍美人。

  我在心底加上註解。

  不過,雖然船上有負責廚房、洗衣間的女性,也有像堤蘿依負責提供娛樂的演出者,但我對眼前的這一位實在沒什麼印象。

  「說!」女人忽然大吼了聲,並用力地將修往前一扯!「為什麼又偷懶?!」

  「……『又』?看來的確不是宿醉。」我邊喃喃自語,邊為那些墜入海中的抹布們默哀。

  真不知道除了抹布以外,是不是連拖把和掃把都成了犧牲品?

  話說回來,之前有聽說爐子裡多了很多根沒燃燒殆盡的木棍……那該不會是掃把或拖把的握柄吧?

  修難過地皺起眉頭,以一隻手撫著胸口,裝出一副很心痛的模樣,煞有其事地說:「唉!我也很想打掃啊,但……」

  「嗯?」隨著他語句的停頓,女人的好奇心也被激起,「但什麼?快說啊!」

  「但嚴夙他一個不小心,就把抹布全部丟進海裡了!」說完,還故作哀傷地掩面啜泣!

  「同樣的梗你到底要玩幾次啊!」我抓狂地對他大吼,「而且那『不小心』未免也太牽強了吧!」

  明明就是這金髮藍眼的傢伙把那五條抹布噗通、噗通、噗通、噗通、噗通地丟下去的。

  為什麼他能臉不紅、氣不喘地怪罪到我這連抹布顏色都沒看清楚的人的身上?

  「嚴夙?」紅髮女子一聽見我的名字,便立刻鬆開了抓著修領子的手。

  「如果妳相信他的鬼話,在場的瘋子就有兩個了。」我當然就是僅存正常的那一個。

  她不理會我的話,反倒是朝我越靠越近,她眉頭緊鎖,眼中也閃著滿滿的問號,「奇怪?總覺得這名字很耳熟。」

  心頭一凜,沒想到風聲傳得那麼快,昨天的事已經傳入女人們的耳中了嗎?

  「啊!執行長嚴夙?」她忽然雙手一拍,一臉恍然大悟地看著我,「我常聽費里索提起你,他總是誇讚你的工作能力呢!」

  「費里索?」這下,疑惑的人變成我了。

  聽她這樣描述,費里索不是常與我有接觸,便是常在身邊觀察我的人,但我對這名字實在一點印象都沒有。

  「唔,忘了你們都不是這樣叫他的,難怪你是這種表情。」女子見到我疑惑的臉後,笑了笑,才接著說:「『艦長』才是你們對他的稱呼吧?」

  ……艦長?!

  聽到這兩個字,我的心頭猛地一跳!

  「眼睛瞪那麼大,小心眼珠子掉出來啊。」女人掩嘴呵呵地笑著,對於我訝異的反應感到非常得意。

  難怪我會覺得這麼陌生,因為身為署下的我們哪敢直呼長官的名諱。

  不過眼前這女人倒是一點都不在乎,「費里索」這三個字對她而言,彷彿就像是「早安」這般稀鬆平常的話。

  「我真的第一次見到敢這樣直呼艦長名字的人,更何況還是個女人。」我嘖嘖稱奇,並暗自感嘆這時代的女孩子也許比男人們還要勇敢。

  聽了我的話,在一旁的修牽唇一笑,慢條斯理地對著我說:「她當然敢,畢竟……她就是艦長的女兒——墨聿。」

 
 

待續。

2012年11月3日 by Unknown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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